@鲸浙 给我的榨菜太太XD
*有昼夜组的擦边球,介意的请点×
从麦田回到家里,槙岛走了很长的一段路。但是没有关系,在他死后,崔求成一直陪着他。
他挨了一枪,然后灵魂就晃晃悠悠地从身体里面钻了出来,就像残余的水被挤压出了狭窄修长的瓶子一样,反倒是自由了。
终于能够死去了,他的尸体还躺在面前,而他已经再也感觉不到痛苦。
不像走马灯需要穿过黑暗的通道和回廊,然后即时离开现实,他仍然在这个世界逗留,或许还要待上一段时间吧,他透明的手掌穿过了身旁的麦穗。
天已经黑了,高大的男人站在他被开了一个洞的尸体旁,背影无端端地看着有些难过。
“求成,”他开口,换回了“旦那”的应答。
“真高兴再次见到你,”他因此露出了一个笑容,尽管说的是程式化的问候语。
作为一个鬼魂,远距离移动理论上是不费劲的,他们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,就算是崔求成的家乡这样千里之外的海国,也不过是一个念头回转的问题。
但他没有,倒不是刻意,他们慢慢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,除了不用避开街头的色相扫描仪,一切都像过去那样。
市区里仍然熙熙攘攘,LED屏幕上都是颜色艳丽的广告。
死去和活着没有什么区别,一直在这个社会里透明着,既没能进入西比拉的眼睛,也没有除了崔求成之外亲近的人。
崔求成一边习惯性地向前走着,一边向他碎碎念地讲他们分别后遇到的事情,没注意就把槙岛落在了后面。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,他已经离开他有些距离了,稍微远远地看着白发的年轻人,金色眼睛里倒映出橱窗中的灯火通明。
“抱歉,旦那,”他有些不好意思,先道了歉,“稍微有一点走神。”
“求成,你今天话很多呢,”槙岛笑着,走到了他的身边,“心情很好吗?”
“唔,算是吧。”
他终于等到了槙岛的到来,这个理由不太好说出口吧。虽然本以为还会再需要一段时间的。
“我也是。”
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。
他三步并作两步回到青年身边,刚拉着人走了没两步,雪就下下来了。
他们回到了家里,位于歌舞伎厅的安全屋里面,物件都按照崔求成离开的时候冷冷清清地摆放着,尤其是厨房,更是干净得仿佛从未食过人间烟火。
不用看也知道旦那完全没有做过饭,崔求成本能地想抱怨槙岛生活上的坏习惯,临到了头想起他死后看到的,却还是没能说出口。
倒是槙岛先老神在在地坐回了平时的位置,正对着阳台的地方,有一个搭配了茶几的躺椅,上面的红茶恰巧剩下了一半。
“也算是难得有机会吧,旦那还想去什么地方看看吗?”
“一时仓促也很难想到,求成,你先陪我坐坐吧。”
“不管是生前死后,旦那的喜好还真是一点没变。”
“这个季节也没什么可以看的风景吧,倒是今年的雪,来得格外的早。如果能在这样的天气,煮上一点酒,配上青豆,倒是很有旧时代这个土地上的人生活的样子。”
“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?希望将纷飞的白雪披在身上,倘若今宵死亡的话,什么的。”
“这是曾经某位名导演的俳句,求成,你已经越来越像个日本人了。”
“这是旦那你以前告诉过我的吧。”
“你也一直都是天才呢,求成。”
正懒洋洋聊着天的时候,突然有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,槙岛从凳子上坐了起来,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现在谁还会来到这个地方吗?不过介于槙岛已经死去,他的尸体自然会揭露一切秘密,只是公安局的速度也太出乎意料,快得有些离谱了。
然而,进入房间的是他们万万没能想到的人,是公安局的执行官,狡啮慎也。
即使崔求成知道他看不到自己,室内的气氛也陡然变得有些焦躁起来。
这位仅仅和自己打过几个照面的警察先生看起来有些疲倦,但踏进房间的时候还在自言自语地说着话。
看到西比拉的猎犬始终还是会觉得心情复杂,何况不管怎么说,这也是最后杀了旦那的人。
狡啮慎也转了几圈,径直走到了内室的书架旁边。
他一边翻看着书籍说着什么话,一边从架子上拿了几本书下来,粗略地翻了几页。
房间并不大,他的声音也渐渐不像刚开始那么拘谨,变回了正常的音量。他们可以听到他似乎是在跟什么人吵架,而他说话的对象,似乎是makishima……
槙岛?
崔求成不得不再次确认他们确实已经都是死去的灵体状态了。旦那现在还在自己身边,而执行官说话的方向也似乎并未对着他们。
这真是难懂,然后他就看到说着“你的就是我的”的黑发青年拿出了书柜里一整套书籍,装进了自己的行李。
他对于这位执行官的了解仅限于一些参数,本以为是个执着而正派的人,现在看来,这样的行为真是难以理解,闻所未闻。
“我跟你说过的,”和崔求成的惊讶不同,槙岛很快就接受了他的私藏被人带走的事实,“这个男人很有趣吧。”
“是这样没错,但……”他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,“旦那你的藏书没关系吗?”
“说实话,还是会有一点心疼的,”白发青年难得开起了玩笑,死亡之后,他的性格反而变得坦率开朗一些了。他顿了顿,继续说,“不过这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了,不管是我的藏书,还是狡啮慎也,这都不再是我们所能涉及到的范畴了。”
“马上就要离开这边了,求成,我能感觉到,”他看向陪伴自己多年的人,“我们还有最后一点偷来的时光。”
“谢谢你等我这么久。我知道你想说没关系,但我还是得谢谢你。”
他握紧了他的手:“求成,我们走吧。”
fin.